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错了（字）
■潘国武
（本小小说年9月26日在南宁晚报刊发
老陈来到儿子小陈的工作单位时，大门还没有打开。门卫老刘从值班室探出头来问道：“你有什么事？”
“我要找领导。”
老刘瞥了一眼，发现老陈背着一个褪色的腰包，穿着朴素。整个人看起来土里土气。就是那口气，老刘听不惯。老刘皱眉头说：“上班时间还没到。”
“我在这里等。”说着，老陈给老刘递香烟。
老刘摇摇头说：“我不抽烟。”
老陈就在门口边站着。老刘就搬来凳子，给老陈倒一杯茶。两个人坐在值班室门口说话。老陈说：“保安工作最难熬的是凌晨，眼皮困得揭不开。”老陈找领导，难道是？老刘有些兴奋：“……车辆进出都要从这里过，我这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。不用日晒雨淋，每个月轻轻松松拿到多元钱工资。”
“相当于一天有60元收入。在我们乡下，一天能去哪里挣到这么多钱？”听老刘这么一说，老陈就想起小陈。小陈大学毕业刚参加工作，月收入应该跟老刘不相上下。老陈看了老刘一眼，张开嘴唇想说什么，随即把话咽回去。
正说着，办公室雷主任从大门经过，老刘就示意老陈：“跟他去吧。”
提起小陈，雷主任竖起大拇指：“他勤快又能干。”
“那是……”老陈摸了摸腰包，没有把“单位管理有方”的话说出来。
在办公室里，雷主任循循善诱，就是弄不清楚老陈此行的目的。雷主任说：“老陈呀，你从乡下赶到市里来，无非就是为了看望小陈，可他出差了。你出来的时候，难道就没有给他打过电话？”
“不打。”
雷主任听出来了，老陈有心事：“我等下去开会，你一时半会儿就找不到我。”
老陈紧张起来，他环顾四周，发现办公室里的人都出去了。老陈就凑到雷主任跟前，压低声音说：“我想了解小孩的工资。”
“来，我带你去找财务。”
一听说财务，老陈双腿就软，浑身发抖。
雷主任问老陈：“你怎么啦？”
老陈一口气喝下半杯水后说：“没事了，没事了。”
财务办公室在16楼东边的走廊尽头。走出电梯往东走，第一间是纪委办公室。在门口，老陈拉着雷主任的手说：“不去了吧？”老陈说话的时候，右手死死地压着腰包。
“你不想了解小陈的待遇啦？”
“想啊。”
此时，纪委办公室大门打开，一名男子往外走，老陈拧着腰包直往里冲。老陈在沙发上一坐下，就从腰包里掏出一沓钱说：“儿子犯错误了，我来……”纪委书记当时就在办公室，她安抚老陈：“你冷静一下，有话慢慢说。”
老陈说：“儿子参加工作后领到第一个月的工资，就寄了元钱给我。这笔钱，相当于我们家一年的纯收入。我觉得，这么大数额有些不同寻常。”
办公室里，安静得连一根针掉下来的声音都能听得到。老陈看着工作人员认真记录的样子，就更加来劲了。老陈说：“有固定工作，有稳定收入，这小子一下子就忘了本。”
工作人员提醒说：“小陈参加工作时间短，应该还不具备那个条件。”
老陈不信。老陈说：“我今天来跟领导反映情况，就是想给儿子争取一个悔过的机会。我也希望领导一起来帮帮忙，不要让他留下污点。”
财务小蓝拿着账本和考勤表，跟随雷主任走进来。小蓝指着工资表说：“我们的工作跟其他单位不一样，加班是家常事。小陈9月份加15个班。也就是说，小陈9月份总共上45个班。扣除税费等，小陈拿到的工资为元钱。”
“这份工资，竟然比门卫老刘高出好几倍，太不寻常了吧？”
“老刘是单位聘请的临时工。小陈是我们单位的合同技术员。如果他不加班的话，上个月的工资也就多元。”小蓝刚说完话，雷主任就补充道：“小陈试用期满后转正，就能享受津贴，到时收入稍微多一点。”
老陈原本细眯眯的双眼，顿时像是指甲掐出来，成了两条弯弯的细缝儿。老陈说：“我明白了。只要儿子不犯错误，到城里多走几趟也无所谓。”
“你要注意身体呀。”雷主任说，“以后有事，直接给我们打电话。”
说着，众人转头去看纪委书记。只见她一脸凝重，一页一页地翻看账本。末了，纪委书记说：“账本先留这里吧，其他事过后再说。”
老陈从工作人员的对话中听出来了，项目部的账务出了问题。项目部的负责人，就是小陈的领导。老陈很后悔，他觉得真不该来这个地方。这时，一旁的雷主任提醒他：“手机响了。”
那是小陈打来的电话。老陈不知道该跟小陈说什么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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