工程师小马
文
时庆荣
认识小马三年多了，他是深圳Sy公司的工程师。
Sy公司是一家民营股份制企业，和我同行，生产销售UPS电源，公司黄总是我多年的朋友，经常邀请我去他工厂指导。
年四月的一个下午，黄总到我办公室，带来一个年轻人。我给他们泡了茶。黄总向我介绍，年轻人姓马，是公司负责技术的工程师。
小马很有礼貌地说：“时总好！”，说话时脸上略显羞涩，微微泛起了红晕。
我们边喝茶边聊天，聊了近两个小时。工程师小马坐在一旁，一声不吭认真地听。小马大约二十五六岁，皮肤有点黑，穿着白色条纹衬衣，蓝色西服，扎着一条领带，领带上有碎花，他偶尔用手拉拉他的领带。看得出，为了见我，他认真地准备了一番。
黄总说，小马四年前大学毕业进公司，现在已经是公司技术骨干，平时在南京办公。
临走时小马要了我的电话，还加了我的 前年中秋节前一天的下午，小马拎着一盒月饼，来到我办公室，说是快过节了，黄总安排他来看我。小马穿着白色短袖，剃的是平头，比我第一次见到他时精神多了，也干练了不少。
我说：“客气了，我也没帮你们什么。”
他说：“您太谦虚了。您是我们晚辈学习的榜样，随便点拨几句，我们就有收获。”
小马坐了一会儿。我询问了公司和他个人的一些情况。
他和黄总是老乡，江西宜丰人。宜丰是中国竹子之乡，他的老家溪水绕山穿谷，到处都是竹林。
Sy公司在全国各地的宣传推广活动，小马是主力。我常在朋友圈里看到他。他有时站在讲台上给培训班学员讲课，有时在展览会现场向客户介绍产品，边讲边用手比划着，讲得非常专一清晰，有底气有激情。
我表扬了他一番。
他开心地笑了，说黄总信任他，他十分珍惜现在的工作，以公司为家。我说，这就对了，每个人只有爱企敬业，企业才能发展，收入才能提高。
受疫情影响，我和黄总、小马一年多没有见面，偶尔与他们通电话，更多的是通过 今年元旦后的一个晚上，因为应酬回家晚了，我的车九点钟才进入小区。还没到车库门口，就听到吵闹声，不远处有三个人挤在一起。
我停好车，关上车窗，熄火锁好车门。
两个人在打架，其中一个人手里拿着一块砖头。一个年轻人在劝架，他用自己的身体挡在两个打架人中间，一只手抢那块砖头。
我快步走上前，拉住其中一个人的胳膊。突然间我发现，劝架的年轻人是Sy公司工程师小马，我很惊讶！
小区里又来了三个人。大家一拥而上，把两个打架的人拉开。一问情况，原来一个住户多次将自己的摩托车，停放在别人家车库门前屋檐下，影响了汽车进出，引发了冲突。
人群散开后，我问小马：“你怎么在这里？”
“我住在这里。”他用手指向这栋楼西边的一个车库。
“哦！”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，“是门口挂尿布的那家吗？”
“是的。我女儿的尿布。”
小区的车库，每个不足二十平米，里面只有水和电，三面是墙，潮湿阴暗，连窗户都没有。住在这里，太简陋太艰苦了！
我问：“住多久了？”
“快一年了。”
“我怎么没遇见过你呀？”
“我见过您好多次，您的车从我家门口经过。”
“那你怎么不叫我呢？”
“有一次我向您打招呼，您没有理我。”
“有这事啊？肯定是没看到你，也想不到你住这儿。抱歉抱歉，怠慢了，我的眼神不好。”我不停地向他解释。
事实确是如此。我的眼睛近视四十年了，近几年又开始老花，七八米外看不清人的脸，加上我习惯低头走路，这让我受了不少冤屈，别人误以为我架子大，瞧不起人。
小马笑笑，说：“没事，没事，我估计您没看到我。”
我说：“这样吧，选个休息日，请你到我家喝茶。”
“好！”他双手作揖。
回到家里，我心里闷闷不乐，说不出为什么，就是不想说话。
每年春节前，是我出差最多的时候，走访客户，参加各式各样的会议活动。
今年春节前一周，黄总打来电话，邀请我参加Sy公司华东区经销商晚宴，晚宴地点在南京国际会议中心酒店。我欣然接受。
那天晚上，宴会大厅摆放了十张餐桌，坐满了人。晚宴开始前，黄总介绍了公司年的经营情况，说尽管遭遇疫情，但由于全体员工的努力，公司销售额不降反升，全年完成销售收入八千万元。
大家鼓掌欢呼。
看到参会的这些三四十岁的年轻人，我由衷地为他们高兴。企业年轻人多，就有生机有活力有希望，就一定能发展好。
酒过三巡，小马端着酒杯，从隔壁桌子来到我跟前。他精神焕发，脸红彤彤的，脖子上带碎花的领带也松开了。那天晚上小区分开后，我们一直没有见过。
我赶紧站起身端起酒杯，主动迎上前去。
“上回说请你来我家喝茶，一直没有时间，明天晚上如何？”我对他说。
“我已经搬家了。”他笑着摇摇头。
“什么时候搬的？”我心里咯噔了一下。
“上周”他说，“小孩才四个月，岳母从江西老家来南京帮我们带孩子，住不下。我们在东郊租了一套五十平米的房子，坐地铁很方便。”
“哦！”我说，“来，我敬你一杯酒，敬你们全家，祝你们新年快乐！祝你多挣钱。”
“谢谢时总！”他举起杯一饮而尽。
晚宴中间，小马、我还有黄总先后上台，为出席晚宴的嘉宾抽奖，整场晚宴笑声不断，高潮迭起，大家很开心。
结束后，小马再次走到我身边，手里拎着两瓶洋河梦3，对我说：“这是黄总安排的。”
我再三推辞：“不行，无功不受禄，又吃又拿不像话！”
“去年公司效益好，我们都拿了奖金。”
“好啊，祝贺祝贺！”我拍拍他的肩膀。
小马搀扶着我的手，送我到酒店门口。车还没到。我问他：“打算买房吗？”
他说：“南京的房价太贵，一时半会买不起，但我和老婆有计划了。”
我朝他伸出大拇指：“好样的，只要肯吃苦，该有的都会有的。”
他使劲点头，笑着说：“您放心吧，我还年轻，我不怕吃苦！”
上车后，我向他道谢，嘱咐他“常联系”。他向我挥挥手。
“年难留，时易损”，一晃眼大半年过去了。前几天，脑子里突然浮现出工程师小马，于是我拿起手机，拨通了这个从竹林里走出来的年轻人的电话。
年8月25日
时庆荣所在的高科技企业
与院士一起研究国家项目方案
Sy公司参加年度产品展览会
作者简介
时庆荣，男，65年1月生，江苏兴化人，中共党员，年毕业于武汉大学数学系。年9月至年7月在南京熊猫电子集团工作，年9月至今，在某民营高科技企业任高管。年10月至今，在《南京日报》《江苏法制报》《半岛都市报》《泰州晚报》《金陵晚报》等发表散文二十多篇。南京市作家协会会员，现居南京。
END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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